第三十六章 阿爸的爱情：冻伤
这一走，海青才发现原来他们走了好远、好远。
等待着他们的队友依旧焦急地看着前方，漫长的等待让大家更加焦灼。
“几点了？”队伍中受伤的宋姐微弱地问道，没有人发现，在寒夜下，她的伤口又开始作痛了
看着脸色煞白的宋姐，队友急忙上去检查伤口，伤口竟感染化脓了。
“这么下去不行，你这胳膊怕是保不住了。”
“现在凌晨四点，还有一个小时天就亮了，我们再等等，等队长到了咱们就出发！”
正说罢，一阵狼嚎穿透整个黑夜，看着未知的方向，宋姐道：“是狼叫，队长她们……”
“队长一定会平安无事的，有海青同志在，放心吧！”
这声狼嚎仿佛是黑夜的告别，至少在今晚，它们失败了。
是啊，还有一个小时天就亮了。海青背着央金，脚下走得更加艰难了，央金本在海青后背睡着了，一路上海青都在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。
“别睡，一会儿咱们就到了！千万别睡啊。”
“好……”央金虚弱的应着，可她依旧心疼海青，她能感觉到海青前行的困难，她轻轻拍打着海青说道：“海青，放我下来，休息一会儿再走，你不能这样走，你会吃不消的。”
“没事，咱们一定会走出去！一定会的。”
海青刚说完，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，整个人连着央金一起栽倒在雪地里，他只觉得央金重重地压在了自己身上。
“你怎么样？”央金急忙问道，这么一摔，本来就冻得昏昏欲睡失去知觉的她，倒是清醒了几分，她自己拼力转身，从海青的后背慢慢滑下去，她不想让他承受太多，等整个人落在雪里的时候，她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。紧接着，央金一把拽着海青的胳膊，一个惯性的力将自己拉起来，而后她慢慢地将海青扶起来，他真的好重，“海青，海青！”
海青被刚才一摔，只觉得眼冒金星，他知道他的身体已经透支了。一手顺着央金的拉力，一手支撑着地，海青艰难地坐起来，他赶忙询问央金：“你没事吧？伤到你没有？”
央金摇摇头，她看到海青手心上的伤口，定是刚才摔倒的时候被干草给划破，鲜血滴在雪地上，央金拿下自己的头巾，慢慢地给他包扎。
海青看着前方，他想要起来，继续背着央金前行。可一用力，他便感觉到天地旋转，眼前发黑。他努力地让自己清醒，他顺手将雪擦在太阳穴，强制提神。
“也不知道还有多远，我们一定要出去！”海青看着前方，那个出现信号弹的地方
“海青，要是真的和你死在这里，我也愿意。”
“不要说这种话！我们一定能出去的。”见到瑟瑟发抖的央金，海青明白，她已经冻得说胡话了，海青心疼她。将双手吃力地搓热，慢慢地放在央金发紫的脸颊上。
“冷……”
“会好的，会好的。”可搓了几次后，海青也察觉出自己的手没有了一丝温度，他再看自己的那双手，完全是紫色的，而且硬邦邦的没有了什么知觉，他想动一下手，却发现撕裂般的疼。
“不要乱动，冻伤了，别动！”央金的手反而抓住他，他没想到，央金的手还带着一丝余温，他的手背感觉到一阵暖意，他眼前仿佛浮现了一个火炉子，里面是熊熊燃烧的火，他已经慢慢出现幻觉了。炉子里的火越来越热，噼里啪啦的声响从炉膛发出，那是柴火的声音。
海青擦了一把汗，他顿时觉得浑身热了起来，他开始解衣服，央金死拽着他的手，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：“海青！这是幻觉！别脱衣服，会没命的。”
巨大的喊声，让海青停手，他笑着看着央金，眼前的央金就如那炉火中的火焰一样，他眼前一黑，晕了过去。
“海青！海青！”
他背着她，这一路不知道走了多远，央金哭喊着他的名字，一遍又一遍。
草原凌晨的夜，并不会因为眷顾而给你一丝光亮。央金看着天边，她期待着鱼肚白的太阳，可眼前更是一片漆黑。雪下得没刚才大了，但周围的温度伴随着突如其来的烈风，骤降了十多度，这个时候的温度是最低的。
眼前是黑色的，是那种深夜的黑，是那种央金从未遇到过的恐惧。
她等待着，等待着……
直到！一束乱晃的灯光出现，央金也怕自己出现了幻觉，她给了自己一巴掌，是真的，是光。
“有人吗！在这里！”
那束光听到了央金竭力的呼喊，光源慢慢近了，央金认得出那是驻扎在屋棚的牧民南吉，“南吉，南吉！”
“央金队长！”南吉是骑着马来的，雪地滑，南吉跳下马急忙跑过来，看着地上的两人，“央金队长，你们怎么……”
“出来找柴火，队伍走散了，我们被困在这里了。他晕过去了，快救他！”
海青的眼皮前，摇曳的光亮，一闪一闪的，他的眼睛动了动，可想睁开，怎么都睁开不了。
“你等我会儿啊！你们先别动！”南吉起身，急忙回到马跟前，将马牵过来，从羊皮袋子旁边的挂钩上，拿下一盏煤油灯。
“这里有火柴！”央金从身上拿出火柴，手被冻得厉害，火柴直接掉在雪地上，南吉快速捡起来，对着煤油灯划开。
发黑的煤油瓶慢慢有了光亮，南吉道：“快！捂上。”
央金把双手放在煤油灯瓶上，冻僵的手渐渐有了余温，她的手稍稍热会儿，就直接按在海青的脸上，她只想让他赶紧醒过来。
“这里离屋棚不远，你们其他人在哪里？”
央金虚弱地指着前方，那是刚才信号弹出现的地方。
南吉拿出随身带着的信号弹，冲着刚才的地方，又发射了一颗。
“啪！”，是绿色的信号弹。
宋姐一行人正着急着，她的胳膊钻心地疼，意识迷迷糊糊的。看到信号弹的那刻，她喊道：“走！往那个地方走！绿色的信号弹是南吉放的，南吉找到他们了！”
“宋大姐！走！”两个队员上前，将她搀扶起来。
其余的队员拉着驮着盐的骆驼、牦牛一起向前走去。
天边被鱼肚白撕开一道口子，地平线的第一缕阳光驱散了夜的黑暗。
雪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声音。在煤油灯的温度下，海青身上的温度渐渐恢复。他清楚地感受到一双手在用仅有的余温捂着自己的脸。直到天边太阳升起，眼皮前的煤油灯影顿时变得通红，那是太阳！
